小说:未来由我们共同书写,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第1章
“安澜,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嗯?”
“你......你是不是疯了?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听到岑嘉年粗重的喘息声,安澜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平日里穿着一丝不苟的小叔,如今却躺在牛棚里衣衫凌乱。
回过神时,安澜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居然重生在自己高考那年,小叔被人陷害中了兽药的时刻!
上辈子,父母离世,下放知青岑嘉年受嘱托照顾她长大,她喊他一声小叔。
就在这日,小叔被人设计中了兽药。
安澜找到他的时候,岑嘉年已然神志不清。她哭着解开衣扣,拉着他翻云覆雨,主动做了他的解药。
事后,担忧岑嘉年被扣上流氓罪,失去回城的名额,安澜当着前来围堵的乡亲宣称两人早已有了婚约,保住了岑嘉年的名声。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岑嘉年早就和一同下乡的青梅耿清约定好回城后就结婚。
耿清撞见这一幕,悲痛欲绝,转身乱跑被车撞死。
而岑嘉年对于耿清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像是没事人一样,与她举办了婚礼。
自那时起,安澜就感觉岑嘉年变得不对劲。
婚后,他将她关在房间,想方设法地让她怀孕,却不肯让她生下来。
她的肚子小了又大,大了又小,精神也濒临崩溃。
直到她再也无法生育,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她深爱的男人走到她面前亲手了结了她的生命。
意识消散前,她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清清,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安澜的眼角流出血泪。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岑嘉年一直没放下耿清。
为了报复她这个“罪魁祸首”,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她缓缓闭上眼睛,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再睁眼。
“安澜,你......你别......别过来”
安澜无视岑嘉年的祈求,一步步向他走去。
却在离岑嘉年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安澜站定。
“小叔,我不过来,我就是想亲口告诉你,药不是我下的,你再多忍忍,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安澜说完转身就走。
岑嘉年却猛地翻身拉住了安澜的手,“别......别走......”
大敞的衬衣下,岑嘉年精瘦的身材一览无余,前胸后背到处都是牛棚里草料刮出的红痕。
落在安澜眼里,却恍然记起岑嘉年刚住进她家里时,一身素衫,气质儒雅,笑着递给她一本书,说想请她多多关照。
安澜跺了跺脚,狠心挣脱岑嘉年的手,跑远了。
既然老天爷要她回到了过去。
那她这次只想安分守己。
做一个合格的晚辈,成全岑嘉年和耿清,摆脱上辈子的悲惨命运。
按照记忆,安澜果然刚到农场门口,就看到了耿清。
她二话不说就拉着耿清往牛棚跑去。
回到牛棚附近,安澜这才向一头雾水的耿清解释:
“耿清姐,我知道你跟我小叔两情相悦,只是差一个合适的时机互诉衷肠。”
“现在他被人下了药,正需要你的帮助,你们俩刚好可以趁这个时机坦诚相待......”
第2章
注意到牛棚里躺着的岑嘉年,耿清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质疑。
“你会有这么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嘉年,之前不还打算和嘉年表明心意,现在又说要成全我们,你打的什么主意?”
安澜垂下头,只感觉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曾经她以为岑嘉年对她也有好感,可没想到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之前是我逾矩了,有些东西本就是我不该妄想的。”
不等耿清开口,牛棚里又传出一道难耐的呻吟声。
安澜压下心头的苦涩,努力劝说着耿清。
“别再犹豫了,他现在需要你,有什么事情等他清醒了再说。”
耿清神色挣扎,但听到岑嘉年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她冷哼转身往牛棚里冲去。
“既然你说放下了,那就待在这帮我们放风吧。”
耿清回头朝安澜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反手关上牛棚的栅栏门。
一道道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安澜的耳边,像是想告诉她里面有多么激烈。
她精疲力尽地靠着墙缓缓坐下,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却闪过一丝庆幸。
安澜擦了一把泪,从地上慌忙爬起。
她要赶紧回家!
今天是高考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
拉开抽屉,翻出那张高考志愿表,表上志愿整整齐齐,三个志愿都是岑嘉年母校。
上辈子,得知岑嘉年返城之后将要去母校教书,她一心只想去岑嘉年所在的学校和他团聚。
其实,以安澜的成绩本来可以上清北,但当岑嘉年问起她的分数时,她还是故意说低了很多,最终只得到了岑嘉年失望的眼神。
岑嘉年认为她不学无术,就算分数勉强能去自己的学校,出来也会一事无成。
于是他偷偷改了她的志愿,帮她报了一所职业技术学院,美其名曰为她着想,实际上只是想让她离他远一点。
她还傻傻地以为岑嘉年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一直省吃俭用,将所有的积蓄都寄给了岑嘉年。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傻得可以。
安澜这次毫不犹豫地将上面的三个志愿全改成了清北大学。
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傻了,她要去学习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迎合一个男人,蹉跎了一生。
安澜小心翼翼地将高考志愿表折叠起来,贴身放好。
小跑着去交给了校长。
“校长,我要去清北!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前能不能麻烦您先暂时不要告诉我小叔?!”
校长接过表格,笑得乐呵呵,“傻孩子,是想给你小叔一个惊喜吗?”
安澜苦笑着点头。
“还有一个月,我想亲自告诉他!”
最后一个月,安澜想好好收拾好自己。
一个月以后,就如他所愿。
他们南下,她北上。
此生不复相见。
安澜刚到家就迎面撞上了岑嘉年。
他的胸口隐约能看到几道抓痕。
安澜别开头,想绕过他往前走,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
第3章
“你故意给我下药,想让我跟你苟且,失去回城的名额,这样我就能多陪你一段时间,对不对?”
“安澜,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不懂事,却没想到你的心思如此歹毒,你明知道这个名额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岑嘉年的胸膛剧烈起伏,脖间的青筋暴起,看上去十分愤怒。
意识到岑嘉年误会了自己。
“不是我,小叔,我说过,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听到安澜的称呼,岑嘉年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安澜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刚才在牛棚他还以为是幻觉。
今天的安澜,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反常,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开口:
“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
“我说了很多遍了,你这个年纪应当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平日里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安澜,我只会是你的小叔。”
岑嘉年的神色严肃,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安澜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一瞬。
上辈子,她没少听到岑嘉年说这句话。
可她一直不以为意,总以为自己的努力能改变两人的关系。
现在她只想送给自己一句话。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岑嘉年原以为安澜会像往常那样和他争辩,却不料这次她只是疏离地笑了笑。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不合礼数的事情。”
岑嘉年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在此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
耿清提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用娇嗔的语气对岑嘉年说:
“嘉年,我的东西好重,你快来帮我搬一下。”
岑嘉年回过神,上前接过耿清的行李,视线却停留在安澜身上。
“对了,我让清清搬过来住了,明年开春我们就办喜事。”
“以后就是一家人,现在好好熟悉熟悉,你提早适应一下。”
安澜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耿清刚经历一场情事,故意扶着自己的腰喊累。
她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指了指安澜的房间。
“嘉年,我可以住这间屋子吗?这里的光线最好,我很喜欢,以后咱们一起学习也方便。”
岑嘉年顿了一下,摸了摸耿清的头发,语气温柔。
“当然,我让安澜收拾一下东西,给你腾地方。”
安澜的身子僵了一下。
岑嘉年明明知道这间屋子承载着她和父母的过去,却还是因为耿清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她搬出去。
耿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不好吧,安澜应该也住习惯了,我再换一间住吧。”
她刚想离开,却被岑嘉年拦住。
他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将耿清搂入怀中,一脸审视地看着安澜。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是安澜的长辈,她这个晚辈应当礼让。”
安澜苦笑一声。
“小叔说得对,我这就收拾行李搬走。”
说完安澜便不再犹豫,利落地开始收拾起来。
耿清瞥了一眼周围,注意到架子上摆放的花瓶,轻轻拿起又装作手滑将花瓶摔在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没想到手滑了。”
她的脸上充满歉意,眼底却藏着暗芒。
安澜淡淡扫了一眼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花瓶,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关系,本来也该丢掉了。”
岑嘉年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记得之前安澜很喜欢这个花瓶。
准确地来说,是他送的东西,她都视如珍宝,无比珍惜。
上次为了保护这个花瓶,她宁愿让自己受伤,可现在为什么会是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第4章
“收拾好了,你把行李搬进来吧。”
安澜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要往外走,岑嘉年伸出手想要帮忙,却被安澜如避蛇蝎一样避开。
“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劳烦小叔。”
岑嘉年眸色晦暗,盯着安澜离开的方向,在原地驻足了好一阵,直到耿清喊他才回过神来。
自那之后,像是为了让安澜彻底死心,岑嘉年开始肆无忌惮地宠溺起耿清。
耿清喜欢花,岑嘉年就在每天清晨去山上为她摘几朵最漂亮的回来。
耿清生病,岑嘉年就陪在她身边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甚至不用耿清开口,当季的花布,成衣就会及时出现在耿清的房间。
谁见了都要夸赞耿清一句好福气,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安澜反而成了最平静的人。
每天早出晚归去厂里帮工想攒些生活费,全然错开了和岑嘉年还有耿清碰面的时机。
这天一早,安澜就被岑嘉年堵了个正的。
“你最近很反常,又准备耍什么新的把戏?”
安澜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随意扯了个借口,但岑嘉年明显不信,起身逼近安澜。
安澜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上,没有退路,她慌乱地移开视线,解释说:
“我只是在保持应有的分寸感。”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岑嘉年冷哼一声。
“分寸感?你什么时候有过?”
“随便你了,我没空陪你胡闹,但你最好乖乖地,不要再有什么过分的想法。”
安澜的心里有些苦涩。
她是真的不会再缠着岑嘉年了,可他不肯相信。
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她和岑嘉年就都能解脱了。
打完零工出厂门时,天空中正好下起了大雨。
安澜没带伞,只好先找了个地方避雨。
等了一会儿,雨不仅没有停,反而还越来越大。
安澜搓了搓手臂,刚想去附近的供销社借把伞,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就出现在她面前。
车窗被摇下,露出了耿清的脸。
“这不是安澜吗,怎么在这里?”
耿清转头故作担忧地对岑嘉年说道:
“嘉年,要不把安澜一起拉上吧,她好像没带伞。”
不等安澜反应,岑嘉年冷冰冰的声音就从车里传出。
“一点小雨而已,她还不至于淋点雨就生病。”
“况且你不是要去接朋友吗,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她了。”
耿清的眼中闪过挑衅的光。
“那,安澜,我们就先走了。”
车子扬长而去,轮胎将地上的水滴卷起溅到了安澜身上。
安澜只是从容地外套举过头顶,朝着供销社跑去。
岑嘉年的冷漠她上辈子见识过太多,早已习惯了。
回到家里,安澜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后,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
她吃了点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一个冰冷的物体靠近了她,她下意识凑了过去,却听到了岑嘉年的声音。
“安澜,松开我的手......”
安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抱着岑嘉年的手臂。
第5章
她连忙松开,和岑嘉年拉远了距离。
“对不起小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有些难受,没有意识到是你,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解释,岑嘉年的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更沉了一些。
“你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淋点雨就会立马生病?”
安澜心下一惊。
她想起,之前为了引起岑嘉年同情,她故意装病想让他陪着自己,但被识破了。
这次岑嘉年估计又误会了她。
果不其然,岑嘉年冷哼一声。
“同样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
安澜抿了抿唇,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生病,但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让你照顾我了。”
她一张脸烧得通红,可岑嘉年就像是看不见一样,丢下一句警告的话语,垮着脸离开了。
录取结果快出来时,安澜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邮局。
她害怕自己等不到清北的通知书,害怕这辈子的命运无法改变。
好在,老天是眷顾她的。
拿到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安澜蹲在角落里整整哭了一个小时。
前世,她因为学历低处处碰壁,好的单位不愿意收她,她只能进厂打工,但是厂里的环境不好,没两年安澜的身体就快支撑不住。
无奈之下,她只好待在家里,专心做家庭主妇。
即便如此,她的生活也没有安定下来。
岑嘉年看不起她,她怀孕期间还干了一天的重活。
对此,岑嘉年只是一味地责怪她,让她学会忍耐。
想起前世的种种,安澜的身子有些发抖。
她收好录取通知书,先去火车站预订了离开的车票。
回到家里,却发现岑嘉年和耿清都不在。
她刚把录取通知书锁进抽屉里,岑嘉年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安澜,你刚刚去哪了?”
不想被岑嘉年发现自己是去取通知书,安澜找了个理由。
“我去找朋友待了会儿。”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正中下怀,岑嘉年的眼中当即闪过一丝讽刺。
“去找朋友?是那群混子吗?”
“你指使那群混子尾随清清,给她下药,想要拍下她的不雅照。”
“我不是我出现得及时,还真要被你得逞了。”
岑嘉年的眉头紧紧绞成一个死结,双目圆睁,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安澜,你差点毁了我还不够,现在还想毁掉清清吗?”
安澜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询问。
“你口中的混子指的是谁?”
岑嘉年嗤笑一声,语气不屑。
“还能有谁,村长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你们之前不是很要好吗?”
安澜微微蹙起眉头。
村长儿子是有名的刺头,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
之前她为了引起岑嘉年的注意,故意和村长儿子走得很近,结果岑嘉年根本不在乎,她也索性放弃了这个策略,不再和村长儿子来往。
安澜抬眸看着岑嘉年,神色平静。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刚刚出去也不是去找他。”
岑嘉年双手环胸,周身的气压很低,俯下身子打量起安澜。
“你是说,他和清清素不相识,无缘无故就尾随了清清吗?”
安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似乎怎么解释都不对。
见安澜没说话,岑嘉年还以为她是心虚,当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现在跟我去警局给清清道歉。”
第6章
说完,岑嘉年就要去抓安澜的手,却被她避开。
她素来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我不会道歉的,这件事不是我干的,我可以和村长儿子当面对峙。”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让,但并不代表她好欺负,随便找个罪名就能扣在她头上。
见安澜这么倔强,岑嘉年有些不悦,他冷笑一声。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
安澜不自觉攥紧拳头。
“那你呢,你有明确的证据吗?”
“仅仅是因为我们之前有过来往就认定是我指使他去跟踪耿清,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吗?”
岑嘉年刚想回答,却在看到安澜微微泛红的双眼时愣了一下。
但想到耿清,岑嘉年还是咬了咬牙,狠下心来。
“伶牙俐齿。”
“好啊,你不愿意认错是吗?”
岑嘉年不由分说地拽住安澜的袖子,将她关进了柴房。
“好好反省好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柴房瞬间变得昏暗。
安澜的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身体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前世,只要岑嘉年有一点不开心,就会将她关在昏暗的房间,断水断粮,直到她濒死再将她放出来。
久而久之,她开始惧怕一个人待在昏暗狭小的空间,就连晚上睡觉都要亮着灯睡。
心里的恐惧在一瞬间被放大,安澜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奋力地拍着门,想让岑嘉年放她出去。
可门外的岑嘉年不以为意,冷冰冰地开口:
“我说过了,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放你出去。”
和上辈子一样的语气。
安澜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意识开始昏沉,最终,她昏了过去。
而门外的岑嘉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安澜突然没了声音。
心里莫名有些慌张,他伸出手准备打开门查看情况。
在手即将碰到门锁时,身后却突然响起耿清的声音。
“嘉年,我看你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
岑嘉年收回手,走到耿清身旁,语气关切。
“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耿清垂下眸子,脸色有些苍白。
“还好,嘉年,可以陪我去散散心吗?”
两人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岑嘉年打开柴房的大门时,安澜刚刚醒来。
见安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岑嘉年莫名有些恼火。
“你还真是心大,这种时候都能睡着。”
“要不是清清选择原谅你,我必然会将你关三天三夜。”
安澜抿了抿唇,不卑不亢地看着岑嘉年。
“我说过,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眼见岑嘉年皱起眉头,准备开口,耿清连忙挽住他的手臂,语气嗔怪。
“好了嘉年,和小辈置什么气,我相信安澜只是一时糊涂,况且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听到耿清这么说,岑嘉年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清清,你就是太善良了,有些人才会变本加厉。”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就会这么心慈手软了。”
岑嘉年冷眼看着安澜,丢下这句话,就带着耿清离开了。
安澜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岑嘉年永远都是这样,只对耿清的话深信不疑,从来不相信她的辩解,冤枉了她一次又一次。
不过也无所谓了,等到她离开后,就不用再为这些事情苦恼了。
翌日,安澜刚刚起床,就被岑嘉年拉上了车。
见安澜有些困惑,坐在副驾驶的耿清特意回头和她解释。
“我和你小叔想去镇上的服装城逛逛,我想着你也是大姑娘了,该置办几身新衣服了,就把你一块拉上了,你不会介意吧。”
岑嘉年率先开口附和。
“她介意什么,有人为她操心,她高兴还来不及。”
安澜嗯了一声,便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服装城后,耿清嘴上说想为安澜挑几身合适的衣服,实际上从刚进门就把安澜丢下,和岑嘉年两个人逛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岑嘉年和耿清手里或多或少都提了些东西,只有安澜两手空空,坐在原地等着他们。
像是才想起安澜,耿清随意拿了一件花裙子,想带安澜去试试。
她的手还没碰到安澜,周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眼见两人头顶的房梁就要砸下来,岑嘉年赶忙扑上前将两人推开。
岑嘉年抱起耿清,回头朝安澜大喊:
“愣着干什么,快往外跑啊。”
第7章
安澜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脚踝扭到了,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她忍着伤痛紧跟着岑嘉年。
出口就在前方,岑嘉年和耿清前脚刚跑出去,又一道房梁落下,挡住了出口,将安澜拦在了里面。
岑嘉年将耿清交给救援大队的医护人员后,才发现安澜不见了踪影。
他拔腿就想往回冲,却被人拦住。
“同志,刚刚和你待在一起的姑娘晕过去了,这里的治疗设备有限,你要不先跟医护人员送她去卫生院?”
岑嘉年神色挣扎,不知该如何抉择。
“同志,别犹豫了,救援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听到救援人员的话,岑嘉年咬了咬牙,拉住了那人的手臂。
“拜托,有个小姑娘还在里面,请你们务必要把她救出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岑嘉年似乎安心了一点,转身往耿清身边跑去。
救援行动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凌晨安澜才被从废墟之中挖出来。
被救出来的时候,安澜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医护人员抢救了很久,才让安澜的心率稳定下来。
安澜睁开眼时,已经是一天后了。
见岑嘉年守在她身边,安澜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但见他的面容还年轻,安澜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岑嘉年眼眶微红,一脸愧疚地看着安澜。
“你终于醒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无法向你父母交代。”
“抱歉,当时情况紧急,我一心只想着清清,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你的情况。”
安澜扬起一抹苦笑,这样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关系,至少我还活着。”
岑嘉年盯着安澜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你好像哪里变了。”
安澜随口敷衍了一句。
“是吗,经历了重大事故后,人的心境可能都会发生改变。”
“不是,似乎从很久之前就......”
岑嘉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澜打断。
“小叔,我有些累了,劳烦你先离开吧。”
见安澜闭上眼睛,岑嘉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安澜安顿。
“对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回城了,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安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成年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况且我的学校离城区很远,不是很方便。”
岑嘉年只当她是在闹脾气,加重了语气,态度也变得强硬。
“我答应过你父母要照顾好你的,就这么定了,先跟我们回城里,到时候我再送你去学校,你不用担心。”
岑嘉年离开后,安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有了岑嘉年这句话,安澜更是不敢耽搁,下午就出院回家开始收拾行李。
回城的时间是在两周后,她必须在这之前离开。
她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电话拨了过去,想问问能不能提前入住学校,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安澜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我一周后出发,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安澜挂断电话,一转身,却见岑嘉年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出发?你要去哪?”
安澜淡定地回应。
“和别人约好了,打算去外面逛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岑嘉年点了点头。
“晚餐放在桌子上了,你记得吃,我陪清清出去一趟。”
岑嘉年走后,安澜来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面前的食物陷入了沉思。
岑嘉年做饭的手艺很好,小时候她很喜欢吃岑嘉年做的菜。
只是可惜,物是人非,岑嘉年也忘记了,她吃不了辣,喜欢吃辣的是耿清。
这几日,安澜开始陆续办理入学需要的手续,而岑嘉年和耿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时常不回来,不过这对安澜来说是一件好事。
离开前一天,耿清突然找上她,想让她陪着出席欢送会。
安澜直接拒绝,但到了晚上,耿清还是将她拉上了车。
晚会现场很热闹,但安澜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
中途,服务生递给她一杯果汁,她喝了之后意识就开始变得昏沉。
第8章
清醒过来时,已经有些迟了。
她看着身旁躺着的岑嘉年,慌张感涌上心头。
即使两人衣着完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传出去还是会被误会。
正想着,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耿清带着一群人出现在门口,齐刷刷盯着安澜和岑嘉年。
耿清一脸受伤,身子都有些颤抖。
“安澜,那可是你小叔,你怎么能......”
她的话没说完,却引人遐想。
这时,岑嘉年也悠悠转醒,面对这样的场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发生了什么?”
安澜刚想开口解释,一个信封就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掉落出来。
有人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拿起了信封,拆开朗读起来。
是一封很露骨的情书,下面的落款是她的名字。
这下子安澜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耿清流着眼泪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岑嘉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
“安澜,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害怕耿清想不开,岑嘉年说完这句话后就追了出去。
而安澜愣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这不是她干的,她早就对岑嘉年没有想法了,那会是谁,处心积虑想要让岑嘉年对她彻底失望的......
安澜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安澜有些感慨,她还真是豁得出去。
这下岑嘉年怕是彻底厌恶自己了。
岑嘉年和耿清一晚上没回来,安澜也不在意,翌日清晨一大早就开始起来收拾。
日上三竿,安澜提着行李箱准备出发,却在门口遇到了岑嘉年。
他神色疲惫,看上去像是一晚上没休息好。
见安澜像是没事人一样,岑嘉年立马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还想去哪,你知不知道清清差点被气到流产?”
流产?耿清怀孕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说再多你也不会信的,小叔,麻烦让一下,我要赶不上火车了。”
岑嘉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澜。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生病了,你还想着出去玩。”
安澜撇了撇嘴角,眼神有些黯淡。
“你很了解我吗?”
“既然耿清的身体抱恙,小叔就该陪在她身旁,而不是在这里和我纠缠,惹人诟病。”
岑嘉年涨红了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
“行啊,你走吧,走了就永远别回来了,我照顾了你这么久,早就不欠你父母什么了。”
“多谢小叔多年的照料,今后,我不会再叨扰你们了。”
安澜郑重地朝着岑嘉年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岑嘉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只当她还和以前一样,爱闹腾动不动发脾气,说是出门游玩,到时候还不是乖乖回来。
到了火车站,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安澜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下。
坐到位置上,她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她总算是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从此,她和岑嘉年再无瓜葛,未来,她要走属于自己的路。
第9章
岑嘉年在气头上,并没有察觉到安澜的离开有什么不妥,只当她是想出去游玩。
他折返回卫生院,却从医生口中得知耿清因为担心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强制出院了寻他去了。
岑嘉年前脚刚走,耿清就回到家里。
刚进门,她就注意到安澜留给岑嘉年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岑嘉年,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不要寻找我,今生就此别过。”
耿清之前还以为安澜说不喜欢岑嘉年是在撒谎,毕竟她之前为了追求岑嘉年闹出过很多笑话,但即使被村里人耻笑也没放弃过。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对岑嘉年没想法了。
这样也好,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岑嘉年本来就该是她的。
看着手中的信封,耿清没有犹豫,三五下将其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 圾桶里。
“要走就要走得干脆一些,不用谢我帮你处理了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耿清拍了拍手,回了房间休息。
岑嘉年在村里找了一圈,最后才回到家,发现耿清在家里。
见耿清没什么大碍,岑嘉年才蓦地松了一口气。
路过安澜房间的时候,岑嘉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安澜的房间没完全关紧,透过门缝,岑嘉年发现她的房间似乎少了许多东西。
就连原本摆在桌子上的两人的合照也不见了。
岑嘉年错愕了一瞬,准备进去看看,耿清却在这时走了过来,拉着他去吃饭,顺手关上了安澜房间的门。
晚餐是岑嘉年亲自下厨,耿清想要吃辣,被他阻止了。
他端着一杯糖水走了出来,递给了耿清,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
“还记得有一回安澜吃饭被辣到了,我做了一杯糖水给她,从此她吃饭就离不开糖水了。”
说着说着,他就顿住了。
他忽然记起,之前留给安澜的晚餐都是辣菜,甚至还有会使安澜过敏的菜,他怎么会将这一茬忘记了。
岑嘉年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耿清赶忙上前关心。
“嘉年你怎么了?”
岑嘉年摇了摇头,朝耿清扬起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有些疲倦,我先去休息了,你吃完也早点休息吧。”
见岑嘉年要走,耿清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住了岑嘉年的衣袖。
“嘉年,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一间房吗,我搬进来后,一直和你分居,感觉有些不妥。”
岑嘉年犹豫了一下,缓缓拨开了耿清的手。
“等回城后再说吧,你还怀有身孕,万一我不小心伤到你就不好了。”
说完,岑嘉年直接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耿清眼中的不甘。
第二天,耿清说想去镇上的动物园逛逛,岑嘉年本来不打算同意,但耐不住耿清的软磨硬泡。
来到动物园,看着门口已经有些破败的石像,岑嘉年又想起,上次来这里时,安澜还是个小姑娘。
如今一转眼,安澜长大了,而他也快步入中年。
耿清径直奔向了兔子观赏区,还买了一份胡萝卜,打算喂给兔子。
第10章
岑嘉年百无聊赖地逗弄着面前的兔子,心里却又想到了安澜。
“你很喜欢兔子吗?”
听到岑嘉年的询问,耿清有些疑惑。
“嘉年,为什么这么问,兔子很可爱,下意识想让人亲近。”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岑嘉年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安澜每次来动物园,都会直接跑去看猛兽。”
“别人看见猛兽避之不及,只有安澜两眼放光。”
耿清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嘉年,你最近好像经常提起安澜。”
岑嘉年顿了一下。
“是吗,我自己也没太注意。”
耿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循循善诱。
“是不放心安澜自己出去旅行吗?”
“安澜已经长大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也该放手让她自己成长了。”
岑嘉年长呼出一口气。
“你说得对。”
“最近可能没休息好,脑子乱哄哄的。”
没等耿清回答,远处就传来阵阵尖叫声。
岑嘉年下意识将耿清护在怀里,缓缓朝着声音源头挪动过去。
人群中央,一个黑衣劫匪将刀架在了一个女生的脖子上,女生无助地哭喊着,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岑嘉年走过来,在看到女生背影时,呼吸一滞。
那道背影像极了安澜,就连女生哭喊的声音也很像。
“安澜?”
岑嘉年试探着开口,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无人在意。
眼见绑匪被逼急,举起刀子就要捅向女生时,岑嘉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手肘击落绑匪手中的刀子,将女生解救出来。
“安澜,你有没有事?”
女生抬起头,却是一张与安澜截然不同的脸。
岑嘉年立马松开了抓着女生胳膊的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直到警察赶到将绑匪带走时,岑嘉年都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当时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甚至不知道安澜去了哪里,她要是真的不回来......”
耿清打断了他的话。
“不会的嘉年,你忘了之前安澜为了让你担心她,不也离家出走过,过了几天不还是乖乖回来了。”
“况且就算她真的不回来,你受嘱托照顾她成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些年她也没少让人操心。”
“说不定安澜是有了喜欢的人,出去和对方约会去了呢,你这个做长辈的,就别担心那么多了。”
耿清笑容和蔼,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岑嘉年的眉头皱成“川”字,脸上布满阴霾。
耿清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他只是安澜的长辈,多余的关心到底是越界了。
况且,安澜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就那么仓促地离开,她一定是像之前那样,只是在欲擒故纵,是为了让他担心她。
估计用不了多久,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就会主动回来了。
想到这里,岑嘉年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他将耿清拥入怀中,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清清谢谢你安慰我,等回到城里,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隔天,岑嘉年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新娘子是个绣娘,两人的婚服都是她亲手绣的。
岑嘉年看着朋友脸上幸福的笑容,忍不住调侃。
“还真是羡慕你,能娶到这么一个手巧的姑娘。”
没想到新娘子会率先开口回答。
“羡慕什么,我记得小安澜也亲手为你织过一件毛衣吧。”
“当时她来找我学习时,我还有些震惊呢。”
“她头一次织毛衣,搞了满手的伤,我劝她放弃,但她倔得不行,说你总是舍不得给自己买件新衣服,怕你冬天会冷。”
听到新娘子的话,岑嘉年忽然想起前几年他好像真收到过一件毛衣,尽管走线歪歪扭扭,但穿着十分暖和。
但那不是耿清送给他的吗?
岑嘉年有些激动地看着新娘子。
“安澜织的毛衣是什么颜色?”
新娘子思索道:
“我记得应该是藏青色的,她还特意在上面绣了朵小花......”
对了,对上了,怪不得当时他询问耿清衣服上的细节,耿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怪不得那段时间,安澜总是将手藏在背后躲着他走。
可是耿清为什么要冒领安澜的功劳。
第11章
岑嘉年回到家,见耿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装作不经意随口一问。
“你之前给我织的毛衣放哪了?”
耿清有些不解。
“我之前给你织过毛衣吗?”
“织过啊,你忘了吗,白色的那件。”
耿清立马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应该在衣柜最下面压着吧。”
听到她的回答,岑嘉年眸光一凛。
直到两人准备回城时,安澜也没有回来。
中途也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或者寄过一封信。
站在火车站,岑嘉年有些焦虑,一直盯着手表。
发车前半小时,耿清催促他上车,没想到岑嘉年直接丢掉行李,朝着家里跑去。
匆忙赶回家中,岑嘉年发现大门的锁没有人动过。
但他不信邪,还是走进了屋里试图寻找安澜的身影。
找了一圈,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意外将脚边的垃 圾桶踢倒在地。
里面的垃 圾散落一地,岑嘉年敏锐地发现了其中被撕碎的信封。
他将信纸勉强拼好,看着上面的话,眼眶立马变得湿润。
安澜真的离开了,可是他在她离开一周后才意识到这个事情。
她去了哪里,还念不念大学,是一个人离开的还是有朋友,他一概不知。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安澜的变化,却还是在心里欺骗自己。
还真是愚蠢。
他现在终于明白,安澜之前说的不再喜欢他了,不是什么把戏,而是她的心里话。
她放过他了,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
安澜坐了一天一夜火车才到达学校。
刚下火车,安澜就在接站口看见了一个举着牌子的男人,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安澜有些疑惑,但还是朝着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眉眼清秀,朝气蓬勃。
安澜走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指了指他举着的那块牌子。
“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赶忙开口询问。
“你是安澜同学吗?”
见安澜点头,男人朝她伸出了手,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任叶然,魏老师叫我来接你的,我是魏老师的学生,现在大三,算是你的学长。”
安澜回握住任叶然的手,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我来帮你拿行李吧,我开了车来。”
听见任叶然这么说,安澜也没有推辞,将行李递给了他,朝他笑了笑。
“那就麻烦任学长了。”
学校离车站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下车后,任叶然先是帮安澜把行李送到了宿舍楼下,又等她收拾好之后,带着她在学校逛了一圈。
吃完午饭后,任叶然带着安澜去找了魏老师。
彼时,魏老师正戴着眼镜,在办公室里看报纸,见两人进来,他立马起身迎接。
“安澜同学,很高兴你能选择清北大学。”
安澜对魏老师鞠了一躬。
“也很感谢魏老师对我的帮助。”
魏老师摆了摆手,招呼安澜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举手之劳而已。”
“安澜同学,我叫叶然带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魏老师的神色有些严肃,安澜的脊背也不自觉挺得更直。
“您说。”
魏老师咳嗽了两声,缓缓开口: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研究小组,从事导弹项目的研究。”
安澜有些受宠若惊。
“我可以吗,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学。”
一旁的任叶然朝安澜开朗一笑。
“要相信自己,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入学就跟着老师,在实践中成长起来的。”
魏老师附和地点了点头。
“这点你不用担心,先让叶然带着你学习一段时间,这些知识很容易掌握。”
“最大的问题是,一年后我们将进行一个秘密项目的研发,这期间你不能和家人联系,也不能向外界透露有关项目的事情。”
“还有实验的地点在沙漠,环境会很艰苦,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第12章
安澜没有思索,果断地开口:
“魏老师,我想跟着您学习。”
“我没有家人了,所以也不需要和家人联系。”
魏老师和任叶然都愣了一下,俨然没想到安澜会这么说。
“抱歉,老师没想到你家里是这样的情况。”
魏老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安澜则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早就适应了。”
这么多年过去,父母离世的伤痛早就被她淡忘了。
魏老师拉开抽屉,递给她一个徽章。
“那好,欢迎你加入我们科研小组,未来我们将共同努力。”
信被撕碎一定不是偶然。
岑嘉年冷静下来,看着面前被撕碎的信封陷入了沉思。
安澜走之后,到他回家之前,在家里的只有一个人,耿清。
会是她干的吗,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没等岑嘉年想明白,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很重的脚步声,并不像是安澜或者是耿清的。
岑嘉年缓缓贴近门口,手里还举着棍子,随时准备出手。
等脚步声靠近,岑嘉年先一步拉开门,正好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和他同一批下乡的一个男人,这次没争取到回去的名额。
岑嘉年记得他是因为这个人曾经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很久。
见到岑嘉年的一瞬间,男人明显僵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拔腿就往外跑。
虽然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见了他就跑,但岑嘉年有预感,男人一定有事瞒着他。
岑嘉年追了上去,将男人按倒在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神色有些慌张,眼神也不自觉地朝四周瞟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应该离开了吗?”
岑嘉年没有被男人的话打断思路,依旧坚持问着刚才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来我家是想干什么?”
男人神色尴尬,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我只是来看看你走了没,想给你送点东西。”
“倒是你,你不想回城里,就该把名额让给我啊。”
说完这句话,男人仿佛又找回了某种自信,语气都不自觉强硬了许多。
而岑嘉年紧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审视。
“是吗?想给我送东西,那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男人涨红了一张脸,为自己辩解。
“我把东西放外面了不行吗?”
“别再狡辩了,你的眼神明显有些心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挣扎了两下,但岑嘉年的力气比他大,他挣脱不开岑嘉年的束缚。
无奈,他只好梗着脖子和岑嘉年叫嚣。
“你放开我,还有五分钟,你不想回去我还想回去呢。”
岑嘉年并没有妥协,反而还故意刺激男人。
“你不说我是不会放开的,反正还有下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比你先回去。”
如他所料,男人果然被激怒了,额头上布满了青筋,表情狰狞。
“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大学教授,所以名额就先给你吗,明明我在劳作的时候比你努力多了。”
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泼向了岑嘉年,幸好岑嘉年早有防备,只是袖口沾到了一点。
看着被腐蚀的袖口,岑嘉年心下一惊。
“这是硫酸?”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咬牙切齿地盯着岑嘉年。
“竟然又被你躲过去了。”
“上次给你下药,想败坏你的名声,没想到被你那个碍事的侄女发现了。”
“要是没有她,你现在怕是早该被关进禁闭室,这样回城的名额就是我的了。”
听完男人的话,岑嘉年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说什么,之前在牛棚,是你给我下的药?”
男人冷笑一声。
“是我又怎样,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又没有证据可以举报我。”
岑嘉年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竟然是他给自己下的药,他误会了安澜,安澜当时甚至还是出于好心才叫来了耿清。
岑嘉年突然想起,安澜和他解释过的,只是他当时根本不肯不相信她的话。
第13章
他固执地认为安澜对他爱得深沉,所以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他。
却没有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安澜对他的爱意早已消失殆尽。
岑嘉年死死盯着男人,笑得凄凉。
“你知道为什么你明明觉得自己很努力,却连续几年都拿不到回城的名额吗?”
男人从未见过岑嘉年这副表情,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为......为什么?”
岑嘉年的眼神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你的思想作风有问题,你扪心自问,你所谓的努力难道不是装装样子?”
“再者你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若是让组织知道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我会向组织如实禀报的,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岑嘉年从屋里找了根绳子将男人绑了起来,随后又拿起座机,如实向上级汇报了情况。
等上级派警卫员将人接走后,岑嘉年才如释重负地倒在了沙发上。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超出发车时间十分钟了,耿清她们估计早就离开了吧。
正想着,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耿清仓皇地推开门,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细汗,看上去有些疲惫。
“嘉年,你怎么突然返回去了?”
“你怎么没跟着大部队离开?”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沉默了良久,还是耿清先回答了岑嘉年的问题。
“我担心你,决定回来看看,毕竟回城还有下次机会,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而且嘉年,我刚刚问了别人,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和组织申请,过几天还有一趟车可以送我们回去,不用再等半年后重新争取回城名额。”
耿清上前挽住岑嘉年的手臂,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而岑嘉年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摩挲着里面的那封信。
“既然你回来了,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耿清有些疑惑。
“什么事啊?”
岑嘉年拿出口袋里勉强黏在一块的信封,面色凝重地看着耿清。
“安澜留给我的这封信,是你撕碎扔掉的吗?”
耿清的脸色微变,没想到这封信会被岑嘉年发现,她当即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那封信是安澜写给你的吗?”
“抱歉嘉年,当时那封信和一些废纸放在一块,我还以为它也不重要,就一起撕碎扔掉了。”
耿清的眼里满是歉意,就好像是真的不小心一样。
“安澜说了什么,有告诉你外出的地址吗,还有她多会回来啊?”
岑嘉年一直紧盯着耿清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但耿清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他只好先压下心里的怀疑。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耿清有些无奈。
“这个孩子,是进入叛逆期了吗,不想被人管着。”
“等我们回城里,去周边的学校打听一下吧,看看安澜有没有入学,要是没有,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岑嘉年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自己累了,径直回了房间休息。
而沙发上的耿清看着桌子上的信封,暗暗攥紧了拳头。
第14章
耿清和组织汇报了情况,得到了组织的批准,可以坐五天后那趟车回城。
岑嘉年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的脑子里如今全是安澜到底去了哪里,以及耿清究竟瞒了他多少事情。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弄清楚一件事情。
耿清被村长儿子尾随到底是不是安澜指使的。
上次的事情结束后,村长儿子被自己父亲关了禁闭。
岑嘉年在村长家附近埋伏了好几天,终于等到村长儿子翻墙出来。
他躲在暗处,听到村长儿子身旁的小弟谄媚地开口:
“老大,我们先去哪快活?”
村长儿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咋舌一声。
“先去找耿清,为了陪她演那出戏,老子差点被她那个男人打死,到现在伤口还没痊愈。”
“她答应老子的报酬还没给老子呢。”
岑嘉年只感觉一股凉意冲上脊背。
他口中所说的演戏,难道是指那天发生的事情?
看来他猜想得没错。
想到这里,岑嘉年冲了出去,趁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将村子儿子抵在墙上。
他的小弟见状,不仅没有上前帮忙,反而像是树倒猢狲散,一溜烟全跑远了。
村长儿子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岑嘉年,腿有些打颤。
“你......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岑嘉年面色严肃。
“那天,耿清被下药尾随,是你们商量好演的一出戏?”
村长儿子有些恼羞成怒。
“你偷听我们说话!”
岑嘉年收紧了胳膊,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村长儿子脸上的伤口。
“别废话,除非你还想挨打。”
村长儿子撇了撇嘴,冲他翻了个白眼。
“是啊,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能恰好路过?”
岑嘉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一切不是安澜指使你干的?”
“和她有什么关系?”
岑嘉年低下头,失神地盯着地板,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就像被一层灰暗的雾气笼罩,失去了所有光彩。
就连这件事情也是耿清污蔑了安澜吗?
他还逼着安澜去给耿清道歉,还将她关在昏暗的柴房。
岑嘉年紧咬着嘴唇,脸上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
他又想到了什么,赶忙抬头继续发问。
“那孩子呢,耿清的孩子是我的吗?”
村长儿子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什么孩子,她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被关禁闭之前还去找过她呢,那时她还没怀孕啊。”
耿清没怀孕,甚至她一边说要回城和他结婚,一边又和别的男人有染。
岑嘉年松开了村长儿子,猛地大笑起来。
村长儿子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迅速跑走了。
岑嘉年抱住头跪倒在地,泪水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
这些天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安澜,哪怕只有一件事,或许安澜都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
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浓浓的悔意。
这些年,他一直装作不在意安澜,因为他深知,他们之间年龄相差太大,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可面对安澜热烈的追求,他从没有明确拒绝过,给了她希望,再毫不犹豫地摧毁。
是他做错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岑嘉年站起身,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朝着家里走去。
现在他要去找耿清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第15章
岑嘉年回到家里时,耿清已经快做好饭了。
见他回来,耿清赶忙招呼他将饭端到餐桌上,岑嘉年却径直走进厨房,关掉了燃气。
看到岑嘉年眸色晦暗,耿清莫名有些心慌。
“嘉年,你怎么把燃气关掉了,我的菜还没炒好呢。”
岑嘉年将耿清逼到墙角,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耿清别开头,注意到岑嘉年两手空空,想要换个话题。
“对了嘉年,你不是出去买菜去了吗,菜是放在外面了吗?”
“正好还差一个汤,我这就去洗菜。”
说完,耿清就想离开,但岑嘉年根本不给她机会。
“耿清,你没怀孕对不对?”
耿清呼吸一滞,但还是强装镇定。
“嘉年,你在说什么,那天在卫生院,你不是都听到医生说我怀孕了吗?”
岑嘉年冷冷地开口:
“我见到村长儿子了,他把一切都和我说了。”
“当时根本不是安澜指使他跟踪你,一切只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耿清你还要骗我多久?”
耿清还想辩驳。
“嘉年,我没有......”
但岑嘉年打断了她的话,眼尾染上一抹猩红。
“够了,你到底污蔑了安澜多少事情,到底让我误会了安澜多少次?”
耿清攥紧拳头,眼神有些委屈。
“你心里有她对不对?”
“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你心里装着安澜。”
“岑嘉年,你口口声声说不爱她,可实际上一面对有关她的事情,平日里以理智自持的你总是会失去分寸。”
岑嘉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耿清紧紧抱住了岑嘉年的腰,情绪有些激动。
“嘉年,我真的害怕,我怕你会不顾世俗的眼光执意和安澜在一起,我怕你会丢下我不管不顾。”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工作,一起下乡,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不是吗,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呢?”
岑嘉年苦笑一声。
“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强求?”
“你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事就是去伤害安澜,她还是个孩子,只是爱错了人,就遭受了这么多次的污蔑,还有亲近之人的怪罪。”
“我也有责任,让她痛苦的根源是我,是我没有当好这个长辈,没有引导好她,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耿清伸出手,抚上岑嘉年的脸。
“嘉年,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回城里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你照顾了安澜这么久,欠她父母的恩情早就还清了,况且她现在也长大了,有了独立的思想,也有了判断对错的能力。”
“她选择离开,那不就是她给出的回答吗?”
见岑嘉年低着头沉默不语,耿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嘉年,其实我们没有错的,我们只是......”
岑嘉年抬起头,眼神十分冰冷。
“错了就是错了,我们都该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会向组织主动承认错误,放弃这次回城的名额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什么时候再谈回去吧。”
他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耿清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甘地嘶吼。
“岑嘉年,你不能那么对我!”
第16章
安澜在学校的图书馆待了一天。
看天色快要暗下来,才起身离开。
清北大学的校园很美,如今又正是盛夏,安澜走在路上,还能听见蝉鸣。
路过一片小花园时,安澜突然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本以为是普通的争吵,下一秒,她却听到一道趾高气扬的女声。
“你们行不行啊,三个人打一个人都打不过,快给我按住他,我要拍下他的照片,让他身败名裂。”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来不及多想,安澜跑到附近的杂物间拿了个扫把,冲进了小树林。
“都给我住手。”
众人被安澜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都愣在了原地,而安澜也看清了被围在人群中间的竟然是任叶然。
“学长?”
三个壮汉将他围了起来,蠢蠢欲动,而站在一旁的秀丽女子手中拿着一台相机,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任叶然身上挂了彩,衣服袖子也被撕烂,不难猜出这群人想做什么。
秀丽女子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安澜,缓缓开口:
“你是魏老师新收的学生?”
安澜握紧手中的扫把,神色紧张。
“你是谁,为什么把任学长堵在这里?”
秀丽女子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相机,一边语气不善地对安澜说道:
“你管我,新来的,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见三个壮汉愣住,秀丽女子朝他们投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愣着干什么,继续啊,快把人给我按住。”
安澜率先反应过去,举起扫把敲在了离她最近的壮汉头上,趁几人没反应过来,抓住任叶然的袖子,往外跑去。
“学长,我们快走。”
秀丽女子本想让壮汉追上去,但许是害怕被别人发现,只好就此作罢。
安澜拉着任叶然跑到一个拐角处,见没人追过来,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学长,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会......”
见任叶然的脸色很不好,安澜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是你的私事,如果你不想告诉别人,也可以不说的。”
任叶然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个女生是学校教授的女儿,之前也想跟着魏老师学习,但魏老师没有收她,反而收了我。”
“大概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没有竞争上名额,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之后就一直暗中针对我。”
安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那你没和学校反映过情况吗?”
任叶然似乎有些无奈。
“说过了,但是不管用,我不想麻烦魏老师,而且我以为她的针对只是暂时性的,却没想到这次直接变本加厉了。”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安澜连忙摆手。
“没事的,学长之前帮过我很多,这次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陪学长一起去魏老师那里说明情况吧。”
“她刚刚的行为已经有些过分了,不及时悔改,无论是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任叶然点了点头,朝着安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谢谢你,安澜,你很勇敢。”
安澜愣了一下。
她很勇敢吗?或许吧。
毕竟她活了两辈子,她必须勇敢起来,才能摆脱前世的悲惨遭遇。
第17章
安澜和任叶然向魏老师反映了情况后,这件事情被重视起来。
女生的父亲还想拿权力来压迫任叶然,但魏老师查到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罢免了他的职位。
失去了靠山,女生也不敢再针对别人,甚至看见两人还要绕道而行。
几周过去,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学校。
安澜也迎来了她的舍友,是几个很好相处的姑娘,虽然生活习惯有所不同,好在大家都互相包容,宿舍生活也很和谐。
开始上课之后,魏老师帮安澜向学校申请只上专业课程,节省下来的时间,安澜就去图书馆跟着任叶然一起学习。
任叶然的专业知识掌握得很好,一些在安澜看来晦涩难懂的问题,到了任叶然手中就能被很轻松地解答出来。
安澜跟着任叶然学到了很多,任叶然时常调侃她。
“你进步的速度也太快了,用不了多久,我怕是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
每当这时,安澜就会笑着回应。
“学长就被逗我了,以你储备的知识,怕是教我一辈子都没问题。”
这天,两人又约好去图书馆学习,安澜先到了,找了个地方自习了半个小时后任叶然才姗姗来迟。
他将手中的报纸放在安澜面前,指了指上面的头版新闻。
“安澜,这里是不是你的故乡?”
在看清上面的“洪灾”二字时,安澜愣了一下,任叶然还在继续说着。
“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害,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要不要通个电话问问情况?”
安澜摇了摇头,回答了一句没有,可心里却不自觉想到了岑嘉年。
不过他现在应该早就回城里了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临上课前,安澜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心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任叶然见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不放心她一个人,陪着她一起上课。
这堂课的老师生病请假了,说是让朋友来帮忙上课,也不知道讲课风格是怎么样的。
正想着,安澜突然撞上了一个宽敞的脊背,安澜赶紧道歉,一抬头却呆愣在了原地。
“安澜?是你吗?”
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小心翼翼。
安澜重新低下头,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你认错人了。”
“安澜,就是你对不对,我不可能认错的。”
像是害怕吓到安澜,岑嘉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开口。
“幸好你没事,你一声不吭地走掉,真是要吓死我了。”
任叶然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他能感觉得到,安澜并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接触。
他主动挡在安澜前面,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先生,马上要上课了,有什么事可以等下课再说吗?”
任叶然给了安澜一个眼神,安澜心领神会,趁机跑进了教室,找了个位置坐下,任叶然也紧随其后,坐到了安澜身旁。
没想到岑嘉年也走进了教室,径直朝着讲台走去。
安澜突然反应过来,岑嘉年是大学教授,或许老师口中的朋友正是岑嘉年。
第18章
这堂课安澜上得很煎熬,她总感觉岑嘉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根本不敢抬头。
一下课安澜就拉着任叶然冲出了教室,但还是被岑嘉年追上了。
安澜这才注意到岑嘉年相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眼下乌青一片,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
“安澜,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说声抱歉。”
“之前的事情是我和耿清对不起你,一直以来我都错怪你了。”
岑嘉年的眼中满是歉意。
安澜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再见到岑嘉年时,她的心里还是会有波澜。
“道歉就不必了,远离我的生活就好,我不想再和你们牵扯上任何关系。”
说完,安澜就想离开,岑嘉年却挡在了她前面,脸上是讨好的笑容。
“安澜,你不回家看看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安澜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家?自从父母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
“岑嘉年,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是真心悔改,就该让我自在地活下去。”
岑嘉年看着面前的安澜,洒脱肆意,又看了看自己沧桑的手,苦笑了一声。
“安澜,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只是......太久没见到你了。”
听到他的话,安澜感觉后背一阵恶寒。
“你和耿清早就结婚了吧,算算日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有些月份了,我不想被她误会,再来陷害我。”
岑嘉年赶忙向安澜解释。
“我没有和耿清结婚,怀孕也是她买通医生骗我的。”
“你走之后,我将事情的真相都调查清楚了。”
岑嘉年垂下眸子,有些手足无措。
“安澜,我还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耿清固然有错,但错得更厉害是我。”
“我对你的心思从来都不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早就杂糅进去了别的情感。”
“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想通过伤害你来警醒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错。”
安澜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岑嘉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想靠三言两语获得我的原谅吗?”
岑嘉年连忙摇头。
“不是的,我不求你能原谅我,道歉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
安澜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可能原谅你的,对我来说,最好的补偿,就是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不想再和岑嘉年纠缠下去,安澜拉着任叶然离开了。
一路上,往常十分活跃的任叶然却变得异常沉默。
安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主动开口:
“学长,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任叶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啊,但这是你的私事,我在等你主动开口。”
“那万一我不想说呢,你就不好奇吗?”
任叶然爽朗一笑。
“不好奇啊,人都有秘密的,比起好奇,我更希望你能开心起来。”
听见任叶然的话,安澜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刚刚那个人是之前借住在我家的知青,也是......我曾经喜欢的人。”
第19章
安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任叶然听,但她隐去了自己重生的事实,怕他不能接受,只讲了这一世发生的事情。
任叶然听完之后,眼中满是心疼。
“安澜,你能来到这里,真的很不容易。”
安澜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都过去了,至少现在我很幸福。”
或许岑嘉年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之后的一周她没再见过岑嘉年,之前的科任老师也回来继续上课。
原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没想到她从图书馆学习完出来后,后脑勺突然一痛,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岑嘉年和任叶然同时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安澜在我手里,要想救她就来冷库找我。”
嘀嗒,嘀嗒,嘀嗒......
安澜醒来时就听到一阵滴水声,声音很近,就在她头顶上方。
她抬起头,一滴液体恰好滴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腥味,不像是水,倒像是血。
安澜身子一僵,立马环顾起四周。
周围的环境十分昏暗,还带着一股冷气,安澜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好开口叫喊。
“有人吗?”
头顶的钨丝灯突然亮起,安澜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是一个废弃的冷库,但设备还能运转,所以她才感觉到了凉意。
而刚刚滴落在她脸上的液体,大概是放在架子上的生鲜融化渗出来的血。
“安澜,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
看到来人,安澜差点没认出来。
她比之前瘦了很多,面色蜡黄,不再趾高气扬,但表情却更加阴狠。
“把我带来这里的人是你?”
秀丽女子低低笑了两声。
“很意外吗,当初要不是你,我父亲的职位也不会被罢免。”
安澜拧眉。
“这本来就是你们做得不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打断。
“才不是,明明就是任叶然抢了我的名额,我比他优秀多了,魏老师为什么不选我?”
安澜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反问了一句。
“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女子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付出代价。”
“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今天你和你在意的人必须留一个在这里。”
说完,女子就朝安澜扑了过来,似乎想要挟持住安澜,但安澜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往外跑去。
奈何冷库里面的地形有些复杂,安澜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出口。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我带路,你是找不到出口的。”
安澜跑进死路,眼见女子朝着她逼近,安澜放缓语气想要稳住女子的情绪。
“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但女子完全不上当,挥舞着匕首朝安澜扑去。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安澜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发现女子的手腕被人抓住,匕首也被打落在地。
面前的人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安澜,你还好吗?”
第20章
安澜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任叶然为她拂去脸上的泪痕时,她才回过神来。
任叶然为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又递给她一块手帕。
“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安澜伸手抱住任叶然,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的腿现在还有些发抖。
她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害怕再睁开眼一切又回到原点,什么都没改变。
上辈子的经历像是一条毒蛇紧紧缠绕着她,她曾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又无数次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能被击垮。
到后来,她甚至已经变得麻木。
感受到湿热的液体从安澜的脸上滑落,任叶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抱紧安澜。
“安澜,你没事......”
岑嘉年赶过来时,就看到安澜和任叶然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慰问的话停在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听见岑嘉年的声音,安澜松开了任叶然,揉了揉略微有些泛红的双眼。
“我没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任叶然率先开口。
“我收到了一封信,说让我来冷库找你。”
岑嘉年附和道:
“我也是。”
安澜看着一旁瘫坐在地上的女子。
“是你做的?”
女子冷笑一声,缓缓起身。
任叶然立马将安澜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女子。
“原本想用你逼迫他们就范的,没想到计划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安澜,希望你的未来和我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她抓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动作快到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鲜血飞溅,女子就这么倒在众人面前,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安澜。
任叶然担心安澜会害怕,想先将安澜送出去,再回来处理女子的尸体。
没想到安澜直接走到了女子身旁,帮她阖上眼皮。
安澜凑到女子身旁,眼眸中闪过坚韧的光。
“你的希望怕是会落空。”
“我能顺利地走到今天,就能把握住自己的未来。”
三人先去了附近的警局和警察说明了情况,做完笔录之后,任叶然想邀请安澜一起去吃晚餐,却被岑嘉年拦住。
“其实上次我就想问了,安澜,他是你朋友吗?”
安澜看了任叶然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是我的学长,之前帮了我很多。”
岑嘉年将视线移到任叶然身上。
“我可以单独和他聊聊吗?”
安澜本想拒绝,但任叶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
“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晚上还是老地方见。”
见状,安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先一步往回走去。
等安澜的背影远去,任叶然才回过头,直视着岑嘉年。
“你有什么想说的?”
岑嘉年蹙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离安澜远一点。”
任叶然嗤笑一声。
“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吧,你这个给安澜带来那么多伤痛的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
第21章
岑嘉年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任叶然的问题,而是警告他。
“我看得出来你对安澜有意思,但你太年轻,照顾不好她,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任叶然冷哼一声。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照顾好安澜?”
“要是你真的能做到的话,现在待在安澜身边的人也不会是我了。”
任叶然的一番话成功挑起了岑嘉年的怒火。
“你......”
他强压着怒意,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才勉强平静下来。
“之前是我误会了安澜,但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之后也不会再做伤害他的事情。”
“我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的一切喜欢和习惯,看着她渐渐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你比不了的。”
这句话说完后,岑嘉年似乎多了些底气,而任叶然则一脸轻蔑。
“就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更加鄙视你。”
他上前揪住岑嘉年的衣领,指尖因太过用力甚至都有些泛白。
“安澜当时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你作为一个长辈,不将她引导到正途上去,反而让她越陷越深。”
他又松开了岑嘉年,拿出一块手帕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仿佛岑嘉年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以为轻飘飘几句道歉就能抵消一切吗?”
“安澜所受的苦、遭的罪,就算你付出生命都赔偿不起。”
他深深地看了岑嘉年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以后别出现在安澜面前了,她不想再见到你。”
身后传来,岑嘉年执拗地辩驳。
“若真如此,也该是安澜亲口告诉我。”
“你,又凭什么替她对我指手画脚?”
任叶然只是朝他挥了挥手。
“那你请便,安澜还在等着我呢。”
岑嘉年咬牙切齿地盯着任叶然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之后,岑嘉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安澜面前。
第一天,岑嘉年送给安澜一台海鸥牌相机。
他看着安澜,眼神温柔。
“你小时候不是很想要这个吗,现在送给你。”
安澜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台更好的相机,朝他摇了摇头。
“我已经有能力自己买给自己了。”
岑嘉年只好无功而返。
第二天,岑嘉年给安澜送了一份午餐,却记错了安澜爱吃的食物。
最终那盒午餐被安澜送给了学校的附近的流浪汉。
第三天,岑嘉年又摘了些花送给安澜。
但安澜花粉过敏,即使花很快就被任叶然扔掉,但安澜的身上还是起了小红疹,被送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里,岑嘉年在安澜的病房门口徘徊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想进去看望安澜,却被从里面出来的任叶然拦住。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是觉得安澜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岑嘉年一时有些语塞,他的双手不停地相互摩挲,指腹在粗糙的掌心来回划动,像是想借此寻得一丝慰藉。
“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想害安澜的。”
任叶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自诩很了解安澜吗,那为什么连她花粉过敏这件事都不知道?”
第22章
岑嘉年忽然想起,安澜花粉过敏最严重的一次差点休克。
那时,她听了别人的建议,摘了几朵花想送给他,从后山一直捧到家里,回来时,安澜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
但她一点也没觉察,还傻呵呵地冲他笑,问他,她摘的花漂不漂亮。
当天夜里,安澜就高烧不退,岑嘉年将她背到卫生院,住了三天,安澜的身体才有所好转。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全然忘记了呢,他还真是无可救药。
岑嘉年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抱歉,是我对不起安澜,别告诉她我来过。”
说完就转身离开。
任叶然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病房。
听到开门的声音,安澜收回思绪,询问了一句。
“他走了吗?”
任叶然嗯了一声,在安澜身旁坐下,为她削了一个苹果。
“安澜,你恨他吗?”
安澜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恨,我和他都有错,我不能把错误全推到他身上。”
安澜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很懦弱,我拼了命地想逃离他身边,觉得远离他就不会遇到糟心的事情,可越是想逃离就越是纠缠不清......”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刚准备继续说话,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任叶然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十分坚定。
“你还有我。”
“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永远都在你身旁,与你共同进退。”
另一边,岑嘉年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姑娘从他身旁路过。
似乎是知道他心情不好,小姑娘路过他之后,又折返回来,递给他一块奶糖。
“叔叔,你看起来不开心,这个送给你,爸爸妈妈之前教育过我,要乐于助人,希望你吃了糖可以开心一点。”
不等他开口,小姑娘又跑回夫妻身旁,和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岑嘉年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剥开糖纸,将奶糖放进了嘴里。
甜腻的香气充斥在口腔里,可岑嘉年却仍旧感觉十分苦涩。
他又想起,安澜成人礼那天,借着酒劲和他畅想着他们的未来。
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再共同养育一个孩子,一起白头偕老,生活平淡幸福就好。
可这些话在当时的他耳中显得有些讽刺。
他不顾安澜的请求,摔掉筷子直接离开,完全没想过,其他人会不会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安澜。
夕阳将岑嘉年的影子拉得很长,让他本就消瘦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单薄。
岑嘉年靠着墙缓缓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对安澜那么狠心,后悔自己不肯相信安澜一次。
如果当初自己选择和安澜在一起,那现在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像那个小姑娘一般大了。
岑嘉年嗤笑一声,他又再异想天开了
他了解安澜的性格,她不会回头了,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他想等安澜亲口说出厌恶他的时候,再离开。
第23章
后面几天,岑嘉年像是有所收敛,不会经常出现在安澜面前,只是偶尔会偷偷给她送些东西。
安澜还以为岑嘉年终于打算放弃,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岑嘉年再次出现在她的课上,还说明天的实践课也由他来组织。
任叶然想去和岑嘉年对峙,但被安澜拦下了。
“或许是王老师真的有事。”
安澜心里清楚,不管岑嘉年是不是故意的,去找他理论只会让彼此更加纠缠不清。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理睬,将岑嘉年当作透明人。
第二天,由岑嘉年带领众人去实践基地参观。
任叶然也跟着一起来了,一路上一直盯着岑嘉年,生怕他做点什么。
安澜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告诉他别那么紧张,就听到岑嘉年喊了她的名字。
“安澜同学,可以给大家解释一下这枚导弹碎片的来历吗?”
安澜看着面前的导弹碎片,从容开口:
“1942年由塔尔国研发出来的弹道导弹,是依靠自身的动力系统推进的,算是比较早期的......”
安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爆炸声打断。
见周身的环境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岑嘉年脸上赞赏的表情逐渐变成惊慌。
“有敌袭,迅速撤离!”
听到门口警卫员的呼喊声,岑嘉年下意识牵起了安澜的手,准备先带着她离开。
但余光一瞥,一个同学身旁的柱子摇摇欲坠,马上快要砸下来。
岑嘉年咬了咬牙,将安澜交给了任叶然。
“快带她出去,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岑嘉年转身往里面跑去,安澜皱了皱眉头。
“岑嘉年,你要去哪?”
岑嘉年没有回头,一边往里跑一边回答。
“我是老师,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
见周身的环境摇晃得更加剧烈,大部分同学都跑了出去,任叶然也拉着安澜往外跑。
“安澜,我们先出去。”
安澜点了点头,跟着任叶然往外跑去。
临出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刚好看见岑嘉年身旁的柱子倒塌,岑嘉年将学生推开,而自己被压在了柱子下面的画面。
跑到安全的地方后,安澜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全都进不了她的耳朵,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安澜,振作一点!”
任叶然的声音像是一把破空的剑,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坚持和救援人员一起搜救,搬了一下午碎石,直到晚上岑嘉年和其他被困的人员终于被救出。
情况不是很好,岑嘉年的肋骨断了三根,险些刺进心脏,医生抢救了很久才将岑嘉年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中途,安澜一直守在卫生院,任叶然想让她先去休息一会儿,自己来接替安澜,但被安澜拒绝了。
任叶然有些无奈,只好陪着安澜一起等医生的消息。
“安澜,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安澜垂下眸子。
“我知道,但是......”
看着岑嘉年倒在她面前,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岑嘉年昏迷了五天才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安澜拿着一条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第24章
见他醒来,安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醒了?”
岑嘉年揉了揉眉心,缓缓坐起身。
“我睡了多久。”
安澜递给他一杯水。
“五天。”
瞥见安澜忙碌的身影,岑嘉年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这些天是你一直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岑老师,你终于醒了,要是没有你,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该是我了。”
之前那个被他救下的男生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他。
岑嘉年闷哼一声,身上的伤口差点裂开。
另外一个女生发现了岑嘉年的异样,赶忙将男生拽开。
“岑老师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你注意一点行不行?”
女生有些无奈地瞥了男生一眼,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另外一个学生将果篮放在岑嘉年床头。
“岑老师,我带了水果,你要不要吃?”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也适时补充。
“对对,岑老师刚醒来,一定很口渴吧 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没看见岑老师手里有水杯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病房里瞬间热闹起来。
安澜有些不解地开口:
“你刚刚想说什么?”
岑嘉年摇了摇头,看着众人。
“没什么,这些天是你们在照顾我吗?”
众人指了指被岑嘉年救下的男生。
“主要是他,他一天能过来看望你四五次。”
男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悻悻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担心岑老师吗?”
趁众人不注意,任叶然拉着安澜离开了病房。
两人一直走到走廊的角落里,见四周没人,任叶然才压低声音和安澜说:
“情况有变,我们要提前出发去沙漠了,那边还有个残局等着我们去收拾。”
安澜有些惊讶。
“这么突然吗?”
任叶然点点头。
“我也是刚接收到消息,过几天就出发,你准备好了吗?”
安澜眼神坚定。
“当然,况且还有你在,你做事总是很周全。”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全然没有注意到躲在拐角处眼神晦暗的岑嘉年。
任叶然回去和魏老师商讨一下具体事宜,安澜则回到了病房,打算和岑嘉年打声招呼就离开。
安澜回去时,其他人已经走了,就剩岑嘉年一个人躺在床上咳嗽。
安澜赶忙给岑嘉年倒了杯水,岑嘉年一脸感激地接过。
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岑嘉年拽住了安澜的手臂,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等一下,这里蹭了些灰。”
岑嘉年拿出一块手帕,替安澜擦了擦脸,随后松开了安澜,像是无事发生,淡定地将手帕收起。
安澜感觉那块手帕的味道有些说不上来点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还有点事情。”
“等一下,可以帮我削个苹果吃吗,我的胳膊有些抬不起来。”
看着岑嘉年有些落寞的表情,安澜叹了一口气,还是答应了。
她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来削起了苹果。
可削到一半,她却感觉大脑有些昏沉。
意识逐渐模糊,哪怕她用力晃着头也无法缓解。
失去意识前,她看见岑嘉年一脸温柔地将她手中的刀子抽走,对她说:
“安心睡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25章
安澜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的父母没有意外去世,岑嘉年也没有借住在她家。
她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成人,考上心仪的学校,遇到单纯的小伙子,和他一起相伴到老。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安澜思索了半天,只感觉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梦里的丈夫走过来安慰她。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现在这样不好吗?”
安澜倚靠着丈夫的肩膀,莫名有些不安。
“现在这样很好,但我总感觉自己忘记的事情很重要。”
丈夫搂着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诱导的意味。
“怎么会,能被遗忘的事情,怎么会重要呢,听话,别再想了,现在就很好。”
安澜猛地推开丈夫,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她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这不是属于她的人生。
梦中的世界忽然开始崩塌,丈夫的脸也变得扭曲,嘶吼着朝她扑了过来。
“留在这里吧,留在这里不好吗?”
就在丈夫的手快碰到安澜时,安澜眼前一黑,再睁开眼,面前是正常的房间。
安澜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呼吸也有些微微急促。
她深呼吸几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不是她熟知的环境,但布局又让她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见四周无人,缓缓起身,放轻脚步朝外面走去,正好撞见端着餐盘的岑嘉年朝她走来。
安澜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岑嘉年的病房昏过去的。
想到这里,安澜眯起眼睛,表情有些不悦。
“岑嘉年,你迷晕我是想做什么?”
岑嘉年没有回答安澜的话,只是将餐盘放在桌子上,招呼安澜过去。
“先来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菜,你也饿了吧。”
安澜刚想开口,余光一瞥桌子上的日历,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见时间尚早,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他们约定好出发的日子,她还记得任叶然之前和她说过,中午12点出发,现在才8点,她还有时间赶过去。
安澜绕过岑嘉年,直直朝着门口走去,但手还没碰到门把手,胳膊就被人拽住。
岑嘉年的嗓音有些沙哑。
“你要去哪?”
安澜奋力地想挣脱岑嘉年的束缚,但不知为何,岑嘉年抓得很紧,她的手腕都已经有些泛红。
“你放开我,我有急事,有什么想说的等我回来再说。”
岑嘉年笑得苦涩。
“你还会回来吗?”
“你这次一走怕是五年之内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安澜眸色一凛,反手揪住岑嘉年的衣领。
“你都知道些什么?”
对于安澜的举动,岑嘉年似乎很无所谓。
“那天我听到你和任叶然讲话了。”
想到任务的保密性,安澜心里当即涌起一团怒火。
“岑嘉年,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岑嘉年没有理会安澜的话,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你知道沙漠的环境有多艰苦吗?”
“漫天的黄沙,因为太过偏远,你们可能只能吃干馒头,没日没夜地做研究,甚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第26章
安澜眸色晦暗。
“那又如何,这不关你的事,别再阻拦我了,学长他们还在等我。”
“我以你的名义给魏教授寄了封信,说你要放弃这次任务,留在学校学习。”
岑嘉年的神色平静,好像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却让安澜彻骨生寒。
安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有些颤抖。
“你是认真的吗,没在和我开玩笑吧?”
岑嘉年淡淡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安澜的头发。
“当然,魏教授同意了,我这里还有他的回信,你要看吗?”
安澜用力一甩,挣脱开岑嘉年的束缚,红着眼眶,语气有些哽咽。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这是我的事情,是我的选择!”
岑嘉年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安澜的眼睛。
“我想保护好你,所以别无选择。”
安澜简直快被气笑了,她攥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略微暴起。
“你所谓的保护就是将我当作一只金丝雀,关在笼子里,哪也不让我去是吗?”
岑嘉年愣了一下,缓缓开口:
“也不全是,只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去执行这种任务......”
安澜松开手一巴掌甩在岑嘉年脸上。
“别再瞧不起人了,岑嘉年,我和你是平等的,并不会因为性别有什么高下之分。”
“我也有我的理想,我的追求,你不该剥夺我的追求理想的权利。”
“如果今天被拦在这里的是你,你会妥协吗?”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失望。
岑嘉年怔住了。
如果他是安澜,也会恨自己的。
可他不是,他宁愿安澜恨自己,也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他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趁着岑嘉年思考的时候,安澜跑到门边拧了半天门把手,但门却怎么样都打不开。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这个门锁很特殊,别挣扎了,你打不开的。”
安澜没有犹豫,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你想通了......”
岑嘉年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安澜将床单拧成一条绳子,系在了自己腰上。
“安澜,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四楼,你疯了吗?!”
“我没疯,相反我还十分冷静。”
安澜将床单的另一头绑在窗口,又拿起被罩增加着绳子的长度。
“我想做一只翱翔在蓝天,不被束缚的鸢鸟。”
“岑嘉年,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别拦着我。”
岑嘉年想上前阻止安澜,但又害怕安澜一激动直接跳下去,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见安澜跃跃欲试,岑嘉年还是咬着牙准备上前,房门处却突然传来动静。
几声巨响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任叶然闯进来时,就看到安澜被逼到窗边,而岑嘉年还在不断朝安澜靠近。
任叶然顿时怒火中烧,直接冲上去给了岑嘉年一拳头。
岑嘉年的伤还没恢复好,自然不是任叶然的对手,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头后,任叶然才被安澜拉开。
“你还是人吗,你要逼得安澜跳楼吗?”
第27章
见任叶然还想冲上去揍岑嘉年,安澜赶忙拦住了他。
“是我看见门打不开,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学长,你冷静一下。”
任叶然有些无奈。
“安澜,别再为他说话了。”
“从始至终,他做过一件对得起你的事情吗?”
“不是在添乱,就是在添乱的路上。”
“要不是我找到了这里,但凡你今天真的跳下去,有个三长两短,他负得起责任吗?”
任叶然的眼神锐利,还夹杂着几分审视。
岑嘉年冷哼一声。
“那你呢,你应该清楚沙漠的环境有艰苦吧?”
“你一个大男人都有可能受不了,更别提安澜了。”
任叶然的眉梢陡然挑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你太小瞧安澜了,她比你想得要坚韧,要勇敢得多。”
“她不是温室里脆弱的花朵,而是荒原里的仙人掌,迎着风霜长大的。”
“但凡她是个脆弱的人,早在之前被你伤害的时候就会想不开了。”
任叶然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见岑嘉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直接拉着安澜往外面走去。
“我们要离开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望着两人的背影,岑嘉年轻声开口:
“照顾好她。”
去集合地的路上,安澜率先开口询问。
“学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任叶然朝她笑了笑。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你不可能会突然放弃的,一定是有人在冒充你。”
“你平日与人为善,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怕是只有岑嘉年了。”
“我和别人打听到了岑嘉年的居所,但赶过去时,里面空无一人。”
“我又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这里,还好我来得不算太迟,要是你真的跳下去出了什么事,我会怪罪自己一辈子。”
任叶然似乎是真的很害怕安澜出事,说这句话的时候,瞳孔都有些颤抖。
安澜的心中有些动容。
“谢谢你,任叶然。”
“谢谢你今天说的这番话。”
她突然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来这里遇到的是任叶然这样的人,而不是下一个岑嘉年。
他给了她继续前行的勇气,让她不再畏惧。
任叶然替安澜整理了一些鬓角的头发。
“安澜,大胆往前走吧,我永远在你身后。”
两人到达集合地时,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来了。
魏老师见到安澜也来了,还有些震惊。
安澜和他解释了一下原因,说明那封信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魏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还好你没有放弃,不然叫我这个老骨头该怎么办?”
“你和叶然都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少了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行啊。”
安澜和任叶然对视了一眼,一同笑了起来。
是啊,他们是并肩而立的伙伴,对对方都有重要的意义,缺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车子启动前,安澜最后看了这所学校一眼,或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回来了,但她不会后悔。
车子缓缓启动,安澜又侧头望向任叶然,说出了第一次见到他时说过的话。
“学长,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第28章
北地的环境的确艰苦,刺骨的寒风如同尖锐的冰刀割得人脸生疼。
当太阳升起,整个沙漠被炽热的阳光笼罩,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地表温度飙升至六十多摄氏度,滚烫的沙子仿佛要将一切融化。
但他们不得不顶着烈日去进行检测改良。
每个人的嘴唇都干涩得像是皲裂的大地,但没有一个人说过想要放弃。
当夜幕降临,沙漠的温度骤降。
即使穿着棉衣裹着被子,室内还有火炉,手也会冻僵。
安澜和其他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靠着什么样的信念坚持下来的。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大家都面黄肌瘦。
研究需要争分夺秒,没有人敢懈怠,每天甚至都睡不够三小时,又爬起来继续整理数据。
大家互相搀扶着前行。
直到第七年,导弹终于研发成功了。
看着它成功发射的那一刻,大家都流下了兴奋的泪水。
在他们眼中,这已经不是一枚导弹了,这就好比他们的孩子。
看着它终于出人头地,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他们也终于可以和家人联系,终于可以诉说这些年的辛苦。
回去之后,他们的名字也终于重见天日,被刊登在报纸头版上。
众多报社记者堵在清北大学想要采访魏老师他们,但都被他们回绝了。
人群之中,安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脸不再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知性,而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变化,只是多了几条皱纹。
“好久不见,安澜。”
岑嘉年眉眼一弯,冲安澜笑了笑。
这么多年过去,安澜早就放下了过去,如今再见到岑嘉年,心里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熟络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岑嘉年似乎有些意外安澜会主动开口问她,愣了一下才给了安澜答复。
“还是老样子。”
“你呢,那边的环境是不是很艰苦?”
安澜点了点头。
“是啊,不过还好,能坚持住。”
安澜伸出手,给岑嘉年展示手上的指环。
“我要结婚了,岑嘉年。”
岑嘉年强压下心头的苦涩,缓缓开口:
“恭喜你啊,是和任叶然吗?”
安澜摩挲着手上的指环,微微颔首。
“并肩走过来后,才发现彼此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岑嘉年笑得勉强。
“他对你很上心,至少不会辜负你。”
安澜莞尔一笑。
“过几天应该要举办婚礼,简单吃个饭,走个过场,我们可能就又去做别的研究了,你要来吗?”
岑嘉年顿了一下,刚准备回答,就被人打断。
任叶然跑过来光明正大地牵起里安澜的手,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
这些年过去他也成熟了不少,皮肤晒黑了很多,但身上依旧有股朝气。
“安澜,魏老师叫我们过去。”
安澜点了点头,朝岑嘉年挥手告别。
“那先不聊了,我还有事情。”
岑嘉年有些失神地盯着安澜的背影看了很久,才缓缓起身离开。
第29章
安澜婚礼当天,岑嘉年还是去了。
正如安澜所说,婚礼流程一切从简,只在家里摆了几桌,叫亲朋好友来吃了顿饭。
岑嘉年没有进去,站在不远处一直观望。
两人的父母都无法到场,主持婚礼的人是魏老师。
他如今已经将近七十,头发花白,却还是神采奕奕,奔走在科研前线。
魏老师将安澜的手交给了任叶然,眼角有些湿润。
“我没想到娶了安澜的竟然会是你小子。”
“我就说之前你怎么总黏着安澜,原来是早就对安澜有想法了。”
任叶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魏老师,我的心思不都写在脸上了吗?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魏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严肃。
“对安澜好一点,老头子我还能活一段时间,让我发现你敢欺负安澜,我必然会打断你的腿。”
任叶然的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这个您就放心吧,要是我敢对安澜不好,我先自己打断自己的腿。”
魏老师又将视线移到安澜身上,语气温和了一些。
“安澜啊,魏老师也算是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在我眼里,你就等同于我的干女儿。”
“你是个好孩子,聪明、勇敢、坚韧,还十分有天赋,魏老师相信,未来的你一定会更加出色。”
安澜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对着魏老师鞠了一躬。
“谢谢魏老师,您的恩情安澜没齿难忘。”
岑嘉年就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宾客吃完饭,纷纷准备离开,岑嘉年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手中的东西送给安澜。
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他刚想转身离开,就在附近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耿清。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甚至看着比他还要更憔悴一些。
岑嘉年还有些疑惑,耿清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余光一瞥到耿清手中的匕首,一个不好的念头立马在岑嘉年心里升起。
见耿清蠢蠢欲动,而另一边的两人完全没有防备。
岑嘉年咬了咬牙,直接冲上去按住了耿清。
耿清下意识挥舞匕首,岑嘉年被捅了好几刀却还是不愿意松开耿清。
看清来人是岑嘉年,耿清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后又蓄满了泪水,缓缓闭上眼睛。
安澜并不知道岑嘉年那边发生的事情,她只感觉心脏刺痛了一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枚胸针滚到她面前,安澜捡起胸针,发现是自己多年前意外遗失的,母亲的遗物。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澜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只好当作是天意。
她抬头望着天空,眼角一滴眼泪滑落。
“妈妈,你有在天上看着我吗,这会是你的祝福吗?”
任叶然也学着她的样子,缓缓开口:
“阿姨,我一定会让安澜幸福的。”
他的话打破了悲伤的氛围,安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又扬起一个笑容,朝任叶然伸出手。
“未来由我们共同书写。”
任叶然牵起她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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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阅读 / 33.5M / 202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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