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家族联姻

林夏站在宴会厅的镜子前，手指死死掐住裙摆上的蕾丝。这条香槟色礼服是母亲特意定制的，裙角绣着密密麻麻的金线，像一张裹住她的网。

“夏夏，程家公子在露台等你。”姑姑推门进来，耳坠上的翡翠晃得人眼花，“你爸和程董刚签了合作协议，这桩婚事……”

“知道了。”林夏打断她的话，拎起裙摆往外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隐约能看到男人修长的背影。那就是程家独子程昭，传闻中性格孤僻的“工作机器”，连财经杂志的专访都只肯拍侧脸。

夜风裹着蔷薇香拂过露台。程昭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西装口袋里还插着签字笔。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开口像是念财报：“婚后我会在城西准备独立别墅，你可以继续经营画廊，每年家族聚会需要共同出席五次以上。”

林夏被他的公事公办气笑了：“程先生，我们是要结婚，不是并购公司。”

“本质上都是资源整合。”程昭从侍应生托盘上取来香槟，腕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说你为了逃婚绝食三天？其实不必，婚后我们互不干涉。”

玻璃杯相碰的脆响中，林夏突然瞥见他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疤痕。那道狰狞的伤疤从手腕蜿蜒到手肘，像是有人把星空图撕成了碎片。

订婚宴当天，林夏在化妆间逮到了偷吃草莓蛋糕的程昭。男人手忙脚乱地把点心塞进抽屉，嘴角还沾着奶油：“客户送的伴手礼……你要尝尝吗？”

“程先生不是最讨厌甜食？”林夏挑眉看他耳尖泛红。这两个月她渐渐发现，这位“冰山继承人”看到毛绒玩具会绕道走，却在福利院做义工时被孩子们扑了满身彩笔印。

直到暴雨夜撞见程昭蜷缩在书房角落，林夏才触到真相。满地散落的药瓶间，他白着脸扯出苦笑：“焦虑症，从二十岁车祸后就……吓到你了吧？”他指着胳膊上的疤痕，“这具身体像定时炸弹，所以父亲才急着找人接手。”

林夏蹲下来替他捡药瓶，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老照片——年轻的程董抱着个小男孩站在游乐园，背景里戴草帽的女人，分明是母亲失踪多年的闺蜜。

婚礼前夜，林夏攥着DNA检测报告冲进程家老宅。程董正在擦拭相框，照片里的女人脖颈上系着和林夏一模一样的蓝宝石项链。

“您早就知道我是苏姨的女儿？”林夏声音发颤。二十年前母亲闺蜜遭遇海难，搜救队只打捞到这条项链。

程董摘掉眼镜，露出和程昭如出一辙的温柔眼尾：“小昭发病时总说看见海里有人伸手拽他——那场车祸是他执意要去海难纪念馆才发生的。”老人抚过相片里女人的笑脸，“两个孩子都失去母亲，至少要让你们拥有家人。”

林夏转身时，看到程昭举着融化的冰淇淋站在门口。他胸前还别着幼稚的小熊胸针，是上周她随口说“可爱”的那枚。

“别墅花园我改成画室了。”程昭低头蹭掉她眼角的泪，“焦虑症诊疗费很贵，程太太要不要考虑……和我签长期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