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乞丐（1）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雾气蒙蒙的乡村刚刚醒来，嘎子妈就站在自家庭院里了，高喊起来了：

“他爹，嘎子还没有回音吗？”

嘎子爹推开窗户，抬头望了一眼，没好气的回着：”院子门都没关，咋会有人回来。

嘎子妈赶紧迈开步子走到院门后，侧出身子望了望西边的小路，那条弯弯的小路铺满了雾气，除了河里鸭子的嘎嘎声，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他爹，要不你去城里寻一下，嘎子去了城里这么多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我这心里不放心。”

向来安分的嘎子爹取下旱烟袋，烟杆子往鞋跟上磕了磕，咳嗽一声接过嘎子妈准备的吃食和零钱就出发了。

路上大雾弥漫，远处就看不清人脸了，嘎子爹没好气的骂一声：”妈妈的大雾，照的儿子都不认识老子喽！“

一路颠簸来到了县城。

嘎子爹就在路边走着，望着四周的高楼，翠绿的花草。自语到：“嘎子要是在这里上班多好！“。

晃晃悠悠的走着，有时开口打听一下。饿了吃一口带的口粮，买了一瓶水。就这样熬到了晚上。身上的东西也吃完了，就找了一个街角蹲着抽旱烟。

路过一座桥，看见一个要饭的蹲在路边，地上写着什么字，眼前的一个小碗里零零碎碎的硬币，还有几张五元十元的。嘎子爹看了，小声撇了一嘴：”有手有脚的，对得起谁啊！“，然后默默的走开了。

没找到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现在天气不冷就找个地方将就一夜，明天去热闹的地方找找看。心里盘算完就往一处公园走，找到了一个长椅，收起旱烟，拿出一个蛇皮袋垫在下面，蜷缩着躺下了。

晚上公园散步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从身边走过。偶尔听见人说这个人怎么躺在这里了，一看就是像要饭的，身上好大的味道，烟味好浓。嘎子爹颇为尴尬，赶紧收收旱烟袋，放在蛇皮袋下面。自己身上就这一身衣服了，还是前天干完农活没来及换洗，将就一下，放在我盖着头他们也瞧不见我，说我是要饭的，我可没伸手张嘴，我不是乞丐，我不是。

嘎子爹默默的想了想，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想睡觉了，你们这些城里人真烦人，吵得人不得安宁。算了，不管了，然后就把脸面向长椅，索性就这样了。

第二天，在一声声清脆的长鞭声中，嘎子爹醒了，恍惚中以为是邻居赶牛的鞭子打响了。侧身起来，突然怀里掉落几张十元钞票，还有几个钢镚，脆脆的掉在了地上。

嘎子爹猛的就起来了，弯腰就捡起来望了望四周。除了几个老人在那里锻炼，一个年轻人领着一条狗。他见没人看这里就忙得收起了钱。

难道他们把我当成了乞丐要饭的了？可是我不是啊！

不对，我在农村跟着包工头搞一天也才100块钱，累得腰酸背痛，这里挣钱这么轻松？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这里没有浓浓的雾气，没有飘荡的灰尘。比我在乡下好多了，难怪嘎子儿要来这里找活儿。

我是乞丐吗？

嘎子爹抽起蛇皮袋，身上的灰尘伴着露水打湿的褶皱，像门口的那条小道一样。他径直的走向一个街角，慢慢的蹲下来，低着头，思考着什么。